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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人,你有多久没吃过妈妈做的菜了?

每个打工人身边,都有一位灶小神。

1

“吴氏灶小神紧急批评会,现在开始!”

 

一片热腾腾的白雾之上,一群点心娃娃似的小神严肃地聚在一起。他们中的老大活像祭典上的C位超级大花馍,身边围着一群小不点,有的甜得冒油,有的咸香四溢,都长着一模一样的小胖脸,和年画上的灶王爷一模一样。

 

一个江米条个头的小神字正腔圆地喊道,“传挨批小神,灶饱饱——”

 

另一个“江米条”把一颗“花生豆”提溜到了大家面前。

 

“灶饱饱,你可知罪?!”

 

“放开我!”灶饱饱不服气地挣扎着,“我不就是给小羚变了一碗面条吗?当初不是你们让我跟着小羚去B城,保佑她吃好喝好的吗?!”

 

“蠢材,”老大摇摇头,“我们让你保佑她,没让你替她做事!你到底懂不懂?”

 

“不懂。”

 

“灶旺旺,你给她讲讲我们的来历。”

 

“遵命。”江米条把手一背,呈模范小学生状,“灶王爷在上,为保佑人间烟火,他老人家坚持从凡人中来,到凡人中去,将灶之火种传遍人间,向每个家庭派下一个专属灶小神!”

 

“说得好。”老大满意地点点头,“我们这些灶火分身,都是受灶王爷管辖的正经小神,不是来历不明的田螺保姆。我们确实要保佑凡人,但绝不能代替他们做这做那,不然就会害他们变成饭来张口的笨蛋!”

 

灶饱饱低下头,不吭声了。

 

“正因如此,灶神必须隐蔽行事!”老大把脸一板,“灶饱饱,你的行为已经触犯铁律,本神以吴氏宗族总灶之尊,暂时没收你的灶之神力,让你接受屁股冰凉的惩罚!”

 

其他灶小神刚要鼓掌,花卷大小的灶香香忽然跳了出来。

 

“不妥啊,老祖宗。她没了神力不要紧,谁去保佑出门在外的小羚啊?”

 

老大沉思片刻,“那我重说,本神以吴氏宗族总灶之尊,没收你的灶马虫(编辑注:学名灶马蟋,是蟋蟀科、蟋属动物。在古代道家思想里,认为万物有灵,而它是灶灵显化。),罚你多跑腿少享受,好好反思!”

 

其他灶小神刚要重新鼓掌,刚刚归队的灶香香又跳了出来。

 

“还是不妥啊,老祖宗。小羚的出租屋离公司有二十多公里,灶饱饱要是不能使用交通单机爱游戏ayx,怕是很难把闺女的三餐给保佑齐全啊。”

 

“哎呀,大城市怎么这么麻烦!”老大抱怨起来,“吃不好睡不好的,年轻人还非要去,真不知道是图啥……那这样吧,本神以吴氏宗族总灶之尊,罚你打一千零一个饱嗝儿!散会!”

 

白雾散去,灶饱饱独自回到出租屋厨房

 

夜已经深了,流动的灯火照亮半个天空。小羚还没有回来,先前变出的那碗面条已经没了踪影,灶饱饱没有心情追究,只是委屈巴巴地坐在灶台上,任由一股不知来历的寒气从肚子里直冲上来。

 

“嗝!”

 

2

虽然名为小神,但灶饱饱总的来说还是个宝宝。

 

去年,毕业生吴小羚正式离开老家,去B城工作。守护小吴一家三口的灶香香便依照传统,变出了保佑年轻人的分身灶饱饱。虽然一出生就自动拥有了关于老家的记忆,但要论人情世故和随机应变,灶饱饱和职场新人吴小羚一样,都还处在一脸懵的状态。

 

来之前,灶饱饱琢磨了一堆可能遇到的困难。比如小羚要合租,她保不齐要和别的灶小神抢厨房;又比如烹饪手段日新月异,她也许应该提前自学如何保佑空气炸锅。

 

可现实情况是,别说做饭,小羚连吃饭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自从在早高峰地铁里看到有人被挤吐,小羚就不敢吃早餐了。可人一旦坐到工位上,哪还由得自己安排?一会儿这个找你做事,一会儿那个让你配合,个个火急火燎,半分钟都等不得。午休被占不稀奇,下班被扣住开会更是常有的事,晚上到家基本已是深夜,人往床上一躺,别说吃饭,真是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换。

 

半年过去,小羚吃起饭来有一顿没一顿的,常常要靠速食和便利店饭团胡乱填饱肚子。

 

这不是在胃病的边缘疯狂蹦迪吗?每次想到这里,灶饱饱难免心下发慌。这次也是因为实在着急,她索性自己动手给小羚弄了顿饭,结果犯了大忌讳。

 

此刻,灶饱饱坐在灶台上,一边打嗝一边琢磨着以后该怎么办。

 

灶香香跟她说过,老爸老妈特别不喜欢小羚吃外卖,又贵,猫腻又多,只有败家子才老点那破东西。灶香香还说,伟大的灶王爷之所以既是餐饮之神,又是家庭之神,就是因为只有自家做的热饭菜才是世俗幸福的灵魂。

 

因为这些话,灶饱饱常常默认外卖是不正经的东西,可现在想想,再怎么不正经,这至少是个吃饱喝足的方案,反正她和小羚都做不了饭,不点外卖难道要喝风吗?

 

灶饱饱心想,我就暂且当个外卖守护神吧。

 

门厅传来动静,灶饱饱跳下灶台,啪嗒啪嗒跑到她的小房间,看着小羚一屁股陷进二手豆袋沙发,打开刚买的酸奶,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转正申请通过了,”小羚的眼睛亮晶晶的,“下个月就能领正式工的工资了,到时候一定要吃顿好的……”

 

灶饱饱爬上豆袋沙发,想摸摸小羚的头。可是刚爬到一半,饱嗝儿顶上来,她叽里咕噜地滚下软布面,摔了个屁墩。

 

3

“长须,嗝……长须长腿,嗝……哎呀烦死啦!”

 

灶饱饱找了半天节奏,终于一鼓作气念出了口诀,“长须长腿圆肚皮,嗝!酱油蛐蛐行万里,嗝!”

 

绿化带一片安宁,只有麻雀蹲在灌木上看热闹。灶饱饱又念了一遍,还是没动静。难道是打嗝影响了法力?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口诀塞在两次打嗝之间念完。

 

“长须长腿圆肚皮酱油蛐蛐……”

 

“行了行了,我听到了。是不是又要去小羚公司啊?”一只跳跳虫打着哈欠钻出地缝,这是灶饱饱的坐骑,一只名叫酱油的灶马虫。

 

“不是!”灶饱饱跳上虫背,神气地一指前方,“这回去北哨子街,嗝!”

 

北哨子街是距离小羚公司最近的美食街,几乎以一街之力承担了附近所有写字楼的外送业务。

 

“你呀,早就该去看看了!”酱油一边蹦一边说,“我听香醋、饭粒和咸菜说,B城的灶小神有一大半都在围着外卖打转,不是要保佑的人常吃外卖,就是家里干脆开了餐馆。照我看,再过几年,就连灶王爷也保不齐要在蓝夹克和黄夹克里选一个穿。”

 

“哪有那么夸张,嗝!外卖只是权宜之计,嗝!永远比不上……好香啊,嗝!”

 

浓郁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北哨子街就在眼前。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引人垂涎的味道,外酥里嫩的炸食,软糯可口的点心,汤鲜味美的米线,热气腾腾的卤肉……

 

酱油一蹬后腿,“灶饱饱,你口水流我背上了!”

 

 

他们沿着长街一路蹦跶,沿街的每家店里都有一个主持大局的灶小神。那些骑着小电驴来来往往的外卖小哥更不得了,头盔上、外卖箱上、手套上都有好多灶小神在跳来跳去。

 

他们甚至看到两个酷似沙琪玛的灶小神正扒拉着一个外卖小哥的手机对吼。

 

“先给我家虎子送!”

 

“凭什么呀?先给我家小玉送!”

 

小哥烦躁地点了点屏幕,“怎么搞的,刷不出路线了!”

 

整条街一派热闹景象,灶饱饱几乎看呆了。酱油则越发兴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从其他灶马虫那儿收集到的情报,哪家店是网红连锁品牌,哪家店有秘制酱汁,哪家店老板和灶小神口音不一样什么的。

 

“这块还差点开了‘桃梦凡间’的分店呢,”酱油在一家卖羊杂汤的小店门口停下来,“后来因为这家不肯和临近的几家一起转卖铺面,这事儿才吹了。”

 

桃梦凡间是桃梦小馆的凡间分店,听说老板认识灶王爷,差点请他当特别顾问。羊杂店看起来平平无奇,真不像干过惊天大事的样子。不过酱油说,他们家的羊杂汤确实很抢手。

 

他们在门口好奇地张望了一会儿,酱油忽然摇了摇长须,“我觉得小羚点了这家。”

 

“不可能,嗝!灶香香说小羚不吃杂碎,嗝!”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呀——”

 

酱油伸腿一指,玻璃门后的台子上有个烧饼似的灶小神正在整理订单。

 

“问就问,嗝!”灶饱饱跳下灶马背,穿玻璃而过,“灶王爷在上,嗝!敢问这位哥哥,嗝!这里有吴小羚的订单吗,嗝?”

 

“没有。”

 

“笨蛋,不是这么问的!”她刚要离开,酱油啪嗒一下跳上来,把烧饼吓了一跳。

 

“店里有卫生要求,你不能进来的!”

 

“不好意思啊,哥,我问完马上走。兴威大厦9层,手机尾号9983,有吗?”

 

“这个有。”

 

“在哪?”

 

烧饼一指门外,“刚刚被外卖小哥取走了。”

 

灶饱饱和酱油一对眼神,噌的一下冲了出去。

 

4

在小哥关上外卖箱的最后一刻,灶饱饱总算看清了单子上的昵称。

 

“天羚羚地羚羚,嗝?”灶饱饱惊了,“小羚怎么用这么,嗝!奇怪的名字……”

 

同行的其他灶小神一阵哄笑。

 

“这个还好啦,我家的叫‘普鲁斯特惠日半价’!”

 

“我家那个更好笑,叫‘毁灭吧赶紧的饿了’!”

 

 

一群小不点叽叽喳喳,得知灶饱饱一直打嗝是因为犯错受罚,大家都很同情她。

 

“没事啦,保佑外卖比保佑做饭有意思,你以后就知道了。”

 

“对呀对呀,以前的灶小神都是宅男宅女,现在我们也可以在大马路上兜风啦。”

 

坐在外卖箱上的灶饱饱逐渐放松下来,换了个悠闲的姿势。偏偏在这个时候,周围狂风骤起,吹得灶小神们东倒西歪,差点飞出去。

 

“小哥加速啦!”酱油大喊,“扶稳坐好啊!”

 

嚯,气氛燃起来了!高楼大厦模糊了,车水马龙抽象了,身边的一切都变成了快速后退的彩色线条。灶饱饱张开嘴想喊,却被灌了一肚子风。小电驴的隆隆声震耳欲聋,她想到了总灶大人口中吼声如雷的夔牛。

 

小电驴跑了一栋又一栋写字楼,每到一处,就有小不点跟着送走的午餐离开。没过多久,车上就只剩下灶饱饱和酱油了。兴威大厦就在前方,外卖小哥冲向最后一站,小电驴却突然露出罢工迹象。

 

仔细一看,坏了,电量快见底了。

 

小哥慌了,灶饱饱也慌了。总不能第一天保佑外卖,就把工作给干劈叉了吧?多加的那份面不好吃了怎么办?送到的时候午休时间过了怎么办?她越想越着急,索性跳到车尾,直勾勾盯住了后车轮。

 

酱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干嘛?”

 

灶饱饱没顾上理它,“灶火一燃,风雷电闪,嗝——”

 

刹那间,轮下蹿起一溜火花,小电驴一个大甩尾拐过了弯,眨眼就冲到了兴威大厦,正好迎面碰上下楼的小羚。

 

然而,从外卖箱里拿出来的,却是一坨黏糊糊的东西——刚才那个大甩尾实在太狠,不少汤水洒到了外面,香菜包也莫名其妙地破掉了。

 

小羚的表情从期待变成失落。她气恼地看了一眼外卖小哥,却发现对方状态更差,脸色煞白、手脚哆嗦,好像快要晕倒了。

 

“你没事吧?”她问。

 

“没事……没事……”小哥咽了口唾沫,“我……你……餐……那个……”

 

小羚低头想了想,露出一个不太舒展的笑,“不用了,就这样吧。”

 

灶饱饱涨红了脸,不敢抬头看小羚。酱油试探着用触须碰了碰灶饱饱,结果差点被踢了一脚。

 

5

消磨掉了一千零一个饱嗝儿后,灶饱饱得出一个结论,保佑外卖是个体力活。

 

送餐过程自不用说,到了目的地搞不好还要节外生枝。大厦保安不允许小哥上楼,在午餐和晚餐时分,大厅里经常码着外卖长龙。灶小神们只好坐在餐盒上盘腿运气,散发灶之神力,尽量让饭菜凉得慢一点。

 

然而,大家刚刚颠簸了一路,灶饱饱时不时就能看到有兄弟姐妹运着运着气就开始打呼噜。餐盒码得这样密,灶小神们睡着了滚来滚去,难免不知不觉躺到别人的饭菜上。如果有人这个时候下楼取餐,十有八九会在直觉的指引下,信心十足地拿错外卖。

 

还有更折腾的。要是赶上一顿饭吃得不称心如意,食客和店家在App上对线,两边的灶小神也得跟着隔空吵架。一开始,小神们还义正词严,像这样——

 

“你帮着奸商开黑店,不仁不义,这是污染灶火!”

 

“你惯着食客瞎找茬,尖酸刻薄,真是灶神之耻!”

 

没过多久就变成这样——

 

“灶王爷在上,你家店迟早后厨失火!”

 

“哈哈哈不可能!我们卖的是料理包,没有明火!”

 

小羚很少让灶饱饱陷入这样的争吵。有那么几次,香喷喷的饭菜里出现了不明物体,她也会一声惊叫,气得跺脚。但是过不了多久,工作又把她淹没,不如意的琐事则在忙乱中被抛到脑后。

 

虽然免去了不少麻烦,但灶饱饱始终隐隐有些担心。酱油倒是看得开,他说人类就是这么一回事,每天不是瞎忙,就是指使别人瞎忙。这话灶饱饱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看上去确实如此,但她不喜欢别人说小羚“瞎忙”

 

好在熟悉业务之后,灶饱饱渐渐得心应手,小羚的外卖也没再出过问题。到了饭点,灶饱饱就跳到桌子上,仰起小脸,看着她打开餐盒。暖呼呼的饭菜总能驱散疲惫,让小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灶饱饱就这样守护着小羚一天之中难得的悠闲时刻。只是有些时候,想到远在老家的灶香香他们,她心里还是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慌张。

 

6

事实上,老家并不清楚小羚在B城的生活状态。

 

有时,老爸老妈会突然寄来小城特有的香料和蔬果,然后在视频电话里唠唠叨叨地告诉小羚如何清洗,如何去皮,如何腌制,哪一步必须用手搓,什么季节一定要跟什么菜一起炒,什么节气一定要跟什么肉一起炖。漫长而繁琐的过程连灶饱饱听了都头痛。

 

一开始,小羚还会撒娇耍赖,直说,“好麻烦啊!想吃现成的!”

 

“你这孩子,上学的时候可没少吃现成的!”有一次,老爸板起脸,“但是现在你工作了,就得学会过日子。可不能像你王叔家的小孩那样,在B城好几年了,还是天天吃外卖,像什么样子……”

 

小羚扁了扁嘴,露出一个滑稽的表情。

 

从那以后,她就不再和爸妈争辩。那些没空处理的土产,大多也都送给了同事和邻居。

 

“小羚为什么不告诉家里她经常加班呢?”灶饱饱不懂,“如果知道她这么累,老爸老妈就不会急着让她学什么‘过日子’了吧。”

 

“因为不想让家里担心吧。”酱油说,“当初是她自己坚持要来B城的,小羚也想争口气。”

 

灶饱饱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怕灶香香发现小羚总点外卖,然后找你算账啊?”酱油的长须在空中晃啊晃,“我倒觉得人家没那么计较,看到小羚吃得香,她的气就能消掉一大半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灶饱饱更愁了。

 

不知为什么,小羚最近变得有点奇怪。饭点迫近的时候,她总是抓着手机,无精打采地刷着App上的餐馆列表,看来看去挑不出一家想吃的。取餐的时候也没有了以往的期待,只是匆匆下楼,匆匆上楼,匆匆吃掉东西,平静得像自动充电的机器人。

 

灶饱饱想起,很久以前她听顺路的其他灶小神聊过一个词,叫“外卖倦怠症”。

 

“外卖这东西吧,乍一看花里胡哨,吃多了就知道拢共就几种,不是使劲放油的,就是使劲放酱的,再不然就是使劲放糖的。时间长了能不腻吗?”

 

“也不光是外卖的问题吧。人嘛,工作压力大到一定程度,就是会觉得吃什么都没劲。”

 

那两个灶小神争了一路,谁也没有说服谁。灶饱饱在一边好奇地听着,压根不知道小羚有朝一日也会碰上这种事。

 

说起来,小羚靠外卖解决伙食也超过一年了,忙到脚打后脑勺的状态还是一点没变。最近头发掉得厉害,脸上也长了痘痘,她都不愿意和老爸老妈视频聊天了。偶尔打打语音,就把电话放在桌上,自己悄悄在一边看文件。

 

夜已经深了,小羚还在抱着电脑回邮件,灶饱饱则骑着酱油,去护送她点的咖啡。

 

 

7

到底是外卖有问题,还是工作有问题?

 

灶饱饱还没有想明白,瞬息万变的职场就替她做了决定。

 

工作邮箱里突然出现紧急通知,说合作方拖欠回款,导致资金周转陷入困境,公司不得不“优化人员薪酬配置”。从HR办公室出来,小羚坐在办公桌前,脑子里全是飞奔的数字。

 

不过一分钟,小羚得出结论:下个月吃不起外卖了。

 

一瞬间,她有点恍惚。为转正欢呼雀跃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一转眼她就熬过了那么多加班的夜晚,没熬到升职,反倒熬来了降薪。就这,HR还说她是幸运的,毕竟另一些同事面临的是被扫地出门的命运。

 

看着小羚灰溜溜的样子,灶饱饱也难过起来。她想起灶香香说过,关于食物的美好记忆可以让一个人振作起来,于是攀上小羚的肩膀,在她耳边念叨——

 

“心慌心烦别失态,想想最爱吃的菜……”

 

原本还勉强绷得住的小羚一下子不行了,“呜呜呜呜,我想吃妈妈做的糖渍菜……”

 

同事们纷纷侧目,灶饱饱吓得吧嗒一下摔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但小羚归根到底是个有韧性的姑娘。快下班的时候,她已经平静下来。降薪固然倒霉,但项目停滞也让公司减少了大家的工作量。趁现在有空,学学做饭不是挺好的吗?

 

周末,她起大早去了菜市场,拎回来不少战利品,素的水灵,荤的鲜嫩,往厨房台子上一放,还有真点排场,仿佛她不是学做饭的新手,而是即将参加厨艺节目的小当家。

 

刚要动手,门口传来动静,室友也拎着一大袋子菜回来了。

 

“哇,难得见你自己做饭。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哈哈哈哪有,刚被降薪,吃不起外卖了。”

 

“真的假的,我也被降薪了!”

 

两个女孩亲热地聊了起来。室友的灶小神也跳上灶台,坐到了灶饱饱旁边。这家伙叫灶小甜,从南边来,长得像个桂花糕。

 

“话说,你有把握吗?”灶饱饱弱弱地问,“保佑外卖太久,做饭的事我都快忘光了。”

 

“我还好吧。”灶小甜说话慢条斯理,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那我就跟你学习啦。”

 

“没问题,没问题。你看,她们不是要切菜了吗?这个时候就要念守护咒了,噼里啪啦嘁哩喀喳,起刀落刀嗖嗖嗖,切丁切块又切手……”

 

“不对吧?好像是切丁切块不切手吧?”

 

“坏了……”

 

“啊啊啊啊啊!”

 

最后这一声是室友发出来的。小羚赶紧冲出厨房,去拿药水。灶饱饱已经傻掉了,灶小甜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时间确实太久了……我也生疏了。”

 

8

两个生疏的年轻人,外加两个生疏的灶小神,为做个饭,差点把厨房给炸了。

 

一会儿切菜切到手,一会儿火大糊了锅,刚刚镇定下来,把洗好的食材送下锅,紧接着就被飞溅的油点子吓得连连后退。小羚和室友几乎全程大喊大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厨房做法。

 

灶饱饱和灶小甜也没闲着,她们在灶台跑来跑去,从文火咒和爆炒咒的区别,一路吵到西红柿炒鸡蛋可不可以放大葱。上蹿下跳了半天啥也没帮上,还被浓烟熏成了糊花生和黑糕点,头发都炸卷了。

 

折腾了几个小时,牺牲了一口锅,小羚和室友端出几盘焦尸似的东西,唯一一个看上去还行的炒茄子,一尝竟然酸溜溜的。

 

“怎么会这样……难道茄子坏了?”

 

“不知道哎,准备的时候还好好的。”

 

灶小甜和灶饱饱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刚才她们吵得太激动,你追我赶间挪动了调料瓶,把酱油和醋换了位置,没想到闹了这么个大乌龙。

 

“吃吗?”室友弱弱地问。

 

“吃!”小羚一咬牙,“自己做的饭,跪着也得吃!”

 

话是这么说,吃了几口两人脸都绿了。两个灶小神急忙攀到她们耳边吹风,求她们别难为自己,免得搞出病来。

 

一天就这样鸡飞狗跳地过去了。小羚和室友站在阳台上,看着浑浊的天色发起了呆,灶饱饱和灶小甜则坐在旁边的栏杆上。

 

“她们在想什么?”灶小甜忽然问。

 

“在想老家吧。”灶饱饱说,“不对,在想小时候。”

 

其实这几天,小羚经常翻看以前跟老爸老妈的聊天记录。但不管看得有多出神,一旦老家打来语音,她还是不愿意说自己碰上了麻烦。难得有一次自然而然地聊到做饭,小羚刚表现出几分学习热情,老妈就来了这么一句:

 

“这就对了嘛,你呀,早点学会做一手好菜,也好早点嫁出去。春节回来相亲的话,说不定明年十一就可以办酒……”

 

于是话题成功跑偏,两代人大吵一架。从那以后,灶饱饱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老家和B城都越来越陌生了。

 

在灶香香给的记忆里,那座土气却悠然自得的小城一到饭点,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味道虽然没有美食街的冲劲儿大,但能飘很远很远。

 

小城的灶小神进了厨房是神仙,出了厨房是精灵。他们帮大人保存祖传香料的秘密,帮小孩寻找析出蜜糖的花朵。等人都睡了、灶也凉了,小神们就去收集小巷里的春风、老树上的夏露、水塔上的秋月,还有暖炉边的冬梦。清澈的夜里满是灶马虫的叫声,他们把晚风和四季的味道搓成小火柴,塞进灶台边的小盒子,点出来的灶火能让食物充满烟火气的温柔。

 

小羚小时候最喜欢跑到厨房里捣乱,最过分的一次,不仅偷吃了供奉灶王爷的灶糖,还抠坏了他老人家画像上的鼻子眼儿。灶香香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家族总灶却被逗乐了,还在梦里悄悄跟小羚透露了老妈藏糖渍菜的地方。小丫头第二天就跑去偷吃,结果被抓个正着。

 

“知不知道错了?”

 

“呜呜呜……知道了。”

 

“还敢不敢了?”

 

“呜呜呜……还敢。”

 

“什么?!”

 

“妈妈你的糖渍菜太好吃了……”小小羚哭得满脸鼻涕,“呜呜呜……我也没办法……”

 

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老妈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真的是小时候的饭菜才更香吗?还是回忆滤镜的作用?小羚不想下结论。但是不管怎么说,没学会做糖渍菜确实是个重大失误。这样一想,她真的有些惆怅了。

 

9

惆怅不能当饭吃,接下来怎么办还是个问题。

 

小羚和室友商量了一下,决定下班后去美食街找兼职。在餐饮店做事一般都是管饭的,能少一顿麻烦。更重要的是,降薪之后,她们手头实在是过于紧张,与其一个劲地节流,倒不如找机会开开源。

 

但现实又一次泼来冷水。因为最近裁员降薪的公司太多,外卖客户锐减,很多餐馆已经濒临倒闭,就连全职店员都快罩不住了。

 

在美食街溜达半天,小羚和室友一无所获。茫然间,风吹来一张传单,她仔细一看,竟然是那家羊杂店的招聘广告。

 

这一回,事情出奇的顺利。

 

“我们这儿的东西,不管是汤、肉、内脏还是面食,都是当天的,绝对不用料理包,”老板娘严肃地说,“一切都要严格遵守流程,不能害怕费时费力。”

 

小羚一边听,一边忍不住去看后厨墙上贴的熬制表,那考究的步骤不断刺激着她的好奇心。这么麻烦的搞法,他们怎么保证出餐呢?如果必须用当天的食材,又怎么控制每日采购量呢?

 

没想到下一秒,老板娘一挑眉毛,“为了保证质量,同时避免浪费,我们每天只做那几锅,卖完拉倒!绝不加班!也不涨价!啊,当然,自己人吃的那份要先留出来。”

 

小羚偷偷朝室友吐了吐舌头,难怪这家店的外卖这么难订。

 

她们每天下班以后过来,吃完晚饭开始做打扫卫生、整理票据一类的杂活。一开始有些难熬,深夜到家只觉得浑身酸痛,一倒头就能睡着,可熬过适应期,这份杂工竟然也做出了一点闹中取静的意思。在喧嚣的夜晚,小店就像波涛中的一艘小船。小羚把自己想成夜航船上的水手,玻璃门外的灯就成了海上星光。

 

跟老板两口子混熟以后,她忍不住问:“我怎么感觉这店……不怎么挣钱啊?”

 

老板笑笑,“是不怎么挣钱,倒也开得下去。”

 

“听说前几年有个大金主想高价买下这里,你们没同意,是真的吗?”

 

“哈哈哈哈,其实当时我们经营有点困难,差点就签字了。但是临了生意又好起来了,所以就算了。”

 

这话听得小羚似懂非懂。

 

另外,小店有个奇怪的常客,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叔,特别爱穿成套的运动服。小羚总觉得他面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大叔每次都卡在关店前最后一个过来,店里也会单给他留一碗热汤。夜色深沉,他享用完了也不着急走,而是和老板两口子悠闲地聊天。听了他们的对话,小羚才知道,B城也曾是个白天有炊烟,晚上有虫鸣的地方。老板娘小时候美食街还不存在,附近都是小巷子,家家都会做点卤味,还会在灶王爷的画像前供掰碎的烧饼。

 

“我家那边是供糖块的。”小羚忍不住加入群聊。

 

“啊,我知道。”大叔露出一个滑稽的表情,“然后就被你偷吃了,对吧?”

 

小羚睁大了眼睛。一个猜测从心底升起,她一直不太会做饭,该不会是因为小时候得罪过灶王爷吧?

 

但大叔又说,“做饭嘛,复杂有复杂的做法,简单有简单的做法。”他说了几个看似花哨实则简便的菜谱,小羚回去试了试,意外地还不错。

 

那么老家那种糖渍菜也有简单的做法吗?小羚很想问一问,却迟迟没有开口。

 

10

第一次看到灶王爷穿着运动服走进店门,灶饱饱差点打翻筷子筒。她想,该不会是灶香香嫌我没照顾好小羚,跑到上头告状了吧?灶王爷不会是来收拾我的吧?

 

灶小甜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有店里那位“烧饼”神情自若,还爬上餐桌,坐在调料瓶上看着灶王爷。

 

“放心,我就是来吃东西的,”灶王爷笑眯眯,“这家店真的不错,用时髦的话怎么说来着?哦对,YYDS!”

 

“和桃梦凡间比呢?”灶小甜好奇地问。

 

“我比较喜欢这家。”

 

“因为这家更好吃吗?”

 

“那倒不是,因为桃梦凡间太贵了。”

 

大家都笑了。

 

喝完汤,几个小神一起把灶王爷送到了美食街口。大叔一路上爆了好多料,比如民间祭祀武神喜欢供奉大肉,其实那帮家伙全是碳水狂魔,尤其是关二爷,看见莜面栲栳就走不动路。比如大家都以为仙女们除了仙果和露水什么也不吃,其实她们一有机会下凡就跑去涮火锅喝大酒。最好笑的是太白金星,平时一副博古通今、高端优雅的架势,一吃东西就搞得胡子上全是,所以这家伙一有活动就争当主持人,散场了再把提前打包的美食拎回去吃个爽。

 

“其他神仙知道那家羊杂店吗?”

 

“不知道,这是我们灶神和凡人之间的秘密。”灶王爷说,“这一家灶火之旺,世间少有,如果你们工作中遇到了麻烦,可以借一点回去,有奇效。”

 

灶饱饱想了一会儿,“如果我从老家借一点灶火,能不能让小羚学会做家乡菜呢?”

 

“什么叫你从老家借一点灶火?”灶王爷露出一个憋笑的表情,“你自己不就是老家灶火的化身吗?”

 

灶饱饱愣住了。

 

深夜,回到出租屋,灶饱饱看着熟睡的小羚,想起许多年前,灶香香也曾攀上床头柜,望着童年的小羚。她本就是灶香香的分身,正如小羚是小城的孩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她决定抽空去找灶香香,把一切都告诉她,她们应该一起想想办法,让小羚放下负担,好好跟老爸老妈聊聊,也让老爸老妈看到小羚的成长,相信小羚的选择。

 

也许一罐糖渍菜就能化解隔阂呢?如果不行,那就试试两罐吧。

 

不论如何,生活都会继续。灶饱饱也会永远陪伴小羚,正如B城里千千万万个灶小神,此刻都在替老家守护漂泊在外的孩子。

 

场外采访

 

太白金星:你居然这么说我!

 

灶王爷:嘿嘿嘿你就说我说没说错吧?你是不是一吃东西就搞得胡子上全是?然后你还死活不愿意剃,就非要起范儿!你就这样……还这样……

 

太白金星:行了行了说回正事。如果一定要在家庭烹饪和外卖餐饮之间选,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灶王爷:这是陷阱题,我不跳。做饭就是做饭嘛,好好做最重要。与其说点外卖的家庭不幸福,不如说对外卖质量不负责的餐馆在散播不幸福。家里有个能做饭的人当然好,但这不能变成道德绑架,好像一个人——无论男女啊——厨艺不精就没资格幸福了。这样不对,本末倒置了。

 

太白金星:但家的味道一定和食物有关,灶神也一直兼具家神的特质。

 

灶王爷:这个确实。因为一家人就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嘛。就算点外卖也是一起点吧?一起吃饭本身就是一种家庭仪式,这个是不会改变的。

-END-

作者丨喵头鹰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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